第199章 佳节不佳-《红楼鼎革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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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为了能跟着柳二郎吃肉,贾赦、贾珍这俩见钱眼开的货都有意化干戈为玉帛之意,用贾家对京营的影响力来换取好处。

    二人一唱一和,不料竟无人接话——贾政素来看不惯这些粗鄙俗务,懒得回应;贾琏有自己的小算盘,柳二郎若便宜了贾家,那他怎么办?故而也不开口。在场其他人都是享乐的主儿,不懂什么生意。

    久无人回应,席上一时有些冷落。贾赦尚好,早习惯了,贾珍有几分尴尬,开口问道:“怎么,侄儿说错了?”

    贾母对贾赦、贾珍的心思心知肚明。

    这一年来柳二郎的名头越发大了,平时内宅夫人聚会,也有人同她提及,说的倒不是柳二郎官职如何,而是柳家的生意。

    但柳二郎岂是好相与的?贾母担心他们叔侄又生出事端来,便想借机敲打提点。

    于是问贾琏道:“琏哥儿,你媳妇儿不是同二郎谈生意了?我瞧着回来后她不大高兴,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这是想用凤姐的失败案例告诫贾赦、贾珍,别不顾脸面去自讨没趣儿。

    贾琏明白贾母之意,忙回说道:“回老祖宗的话,孙媳妇回家后便说身子不适,回屋关了门,谁也不搭理。孙儿瞧着,不仅生意没谈成,怕是还被扫了颜面。二郎做生意也不是谁都肯做的。”

    贾赦听出贾琏在暗讽他,气的拍桌,指着贾琏厉声喝骂道:“没孝心的孽障!我看你就只为你自己!一点儿不念着家里!”

    有贾母这尊荣府大神在场,贾琏也不怕贾赦打他,佯作惶恐的离席跪地辩解道:“老爷误会了!儿子哪儿敢呀!这回您少说也赚了五六万两吧?还不是儿子孝敬的?”

    “孽畜闭嘴!”

    一听贾琏当众揭自己老底儿,坐实自己积蓄私财,尤其是当着贾母面,贾赦不由暴怒,拿起桌上酒盅就砸向贾琏。

    岂料贾琏时刻警惕着,一见贾赦伸手便开始了躲避动作,提前量取的甚好,和飞射而来的酒盅擦肩而过,反应神速。

    听到贾赦赚了“五六万两”,贾珍心头火热,眼里发光。其他人则心惊胆战,不知今日如何收场。

    中秋佳节,贾家竟是这般“父慈子孝”,相亲相爱,贾母被气的不轻,冲贾赦喝道:“你想做生意就去和二郎说去,跟琏哥儿发什么火?他还能做得了二郎的主儿不成?”

    被母亲叱骂,贾赦呐呐不言,心说,我若和他说的上话,能不说么!还用得着寻你们说好话!

    贾母又对躲避一旁的贾琏道:“琏哥儿回去照顾你媳妇儿去罢!”

    贾琏尚未来得及告辞离去,贾珍便神色好奇的插嘴问道:“凤哥儿不是和柳二郎关系挺好么,竟连她的面子都不给?”

    众人面色古怪——表嫂和表弟关系好?说的这叫什么话?

    贾琏听了也有几分不自在,尴尬一笑,忙告辞去了。

    好好的中秋夜宴,竟闹成了这副样子,贾母着实心累,叹口气道:“我虽不懂生意,但也知道做生意不能单靠亲戚关系,靠不住的。再说咱家这等门户,原也不需贪图做生意赚的那几个钱,莫要为此失了国公府的体统,丢了祖宗颜面。”

    贾赦低头不说话,贾珍忙起身离席,躬身道:“老祖宗说的是,孙儿受教。”

    别看他面上恭敬,实则腹诽不已——咱们这等门户又如何?老太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,怕是还活在老国公在的时候!今非昔比呀!

    按照往年惯例,这赏月宴上大家该听听小曲儿,行行酒令,说笑取乐,这下全没了心思。

    不尴不尬闲聊几句,贾母意兴阑珊,又记挂着宝玉,便道:“今儿乏了,你们玩罢,我先回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,也不顾众人挽留,自行去了。

    贾母既去,谁还会留下?这一家人原也没什么话可说。

    贾赦和贾珍各自回府,招来姬妾高乐;贾政也去到外院书房,备下酒馔,请来几位相公清客小酌闲谈。众姐妹在席上不敢言语,早闷得不行,乐得回去自己玩闹。

    不多时,男女老少、主子奴才,俱都散去,只剩一轮明月在天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却说贾母离开园子后,并没有回自己院里。

    下午荣府女眷从柳家归来时,“告病”在家的王夫人也已“痊愈”,过来迎接服侍,当场便发现儿子宝玉出了差错,失魂丧魄的。

    贾母有意遮掩,但当时在场的丫鬟媳妇婆子众多,王夫人问过之后,很快得知了原委。

    这下可真是又心疼又恼恨,心疼的自然是宝贝儿子受了天大委屈,又恼恨林黛玉这狐狸精和柳二郎这混帐子,若非他们二人作妖,宝玉又怎会受这个罪!

    而且顺带连贾母也埋怨上了,便提出要留宝玉在自己院儿里照顾。

    贾母自然不舍,可宝玉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的事儿,“罪魁”黛玉又住在她那儿,只得应了。

    因始终放心不下,离席之后,贾母便来王夫人处探问。

    贾政夫妻占了荣府主院,院中是五间大正房,也即“荣禧堂”,轩昂壮丽。王夫人时常居坐宴息却不在这正室,而是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。

    早前众奶母服侍宝玉在靠南的房间内安卧后便散了,只留袭人、媚人、晴雯、麝月四个丫鬟为伴。

    王夫人摩挲安慰了好一阵子,全无效果,宝玉仍旧呆呆傻傻的,不发一语。

    她只得吩咐丫鬟好生照料,自己回房间念佛,求佛祖保佑儿子。

    房间内,宝玉躺在炕上,心神恍惚,一直沉浸在柳湘莲的问话中,犹如魔音灌耳:

    “那你说,林妹妹如今这样好,还是以前那样好?你还要她变回去吗?”

    想来想去,宝玉一时觉得如今的林妹妹好,一时觉得以前的林妹妹好,竟难以取舍,越发糊涂。

    思之不解,只好问人。他借口想安静,让其他婢女退下休息,只留下袭人一个。

    待三婢不甘不愿的去了,宝玉将袭人唤至炕头,轻声问道:“袭人姐姐,你说林妹妹如今这样好,还是以前那样好?”

    袭人比宝玉大两三岁,细挑身材,容长脸面,穿着银红袄儿、青缎背心、白绫细折裙,柔媚娇俏。

    她原是贾母之婢,姓花,名珍珠。贾母溺爱宝玉,生恐宝玉之婢无竭力尽忠之人,素喜袭人心地纯良,克尽职任,遂与了宝玉。宝玉曾见旧人诗句上有“花气袭人”之句,给她更名袭人。

    袭人聪明早慧,贾母将她与了宝玉,宝玉待她又极好,便早早的起了将来给宝玉做姨娘的念头,素日常存将来“争荣夸耀”之心。即便母亲和哥哥起意要赎她出府,宁死也不肯同意。

    林黛玉长久借居荣府,袭人察觉了贾母心思,多半是想将孙儿和外孙女凑成一对儿。故而也曾试着亲近黛玉,为后日自己抬姨娘做些铺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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